在上海的Prada荣宅,一场名为“月球的距离”的展览正在静静诉说着艺术家李爽对于距离、归属感以及交流困境的深刻体悟。这场展览不仅是对意大利作家伊塔洛·卡尔维诺同名短篇小说的一次致敬,更是李爽个人在疫情隔离期间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。
走进荣宅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爽的作品《似曾相识》。这部彩色无声影像作品,通过20名装扮成艺术家形象的表演者,在疫情期间代替李爽参加了她在上海天线空间的群展开幕式,传达出一种强烈的流离失所感和语言的低效性。而在日内瓦拍摄的片段中,一只佩戴着GoPro的鸭子无目的地游荡,仿佛映射着李爽当时的生活状态和心理感受。
李爽的作品一向以跨越不同媒介和技术形式著称,而此次展览更是将这种探索推向了新的高度。她通过一系列雕塑、动态灯光装置和多媒体作品,在技术与身体、语言与无声之间建立了复杂的对话。其中,《被偷走的时间》这一装置作品尤为引人注目。两件背靠背安装的时钟,分别显示着李爽离开中国和返回中国的时间,默默诉说着这段特殊的经历。
在李爽的创作中,语言一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。然而,在“月球的距离”展览中,语言却随着灯光与音乐的消散而解体,一如她写给母亲的那封无人能读到的信。在《也带着一箱徒劳》这一装置作品中,李爽合作的中国DJ兼制作人Hyph11e将读信的音频切开重组,与大型风铃和水晶吊灯相结合,营造出一个仿佛无限延伸的镜像世界。而在《末日爱人》中,李爽与母亲的微信对话被用电报代码转译为光,让交流过程中语言的复杂性和模糊性得以被感官接收。
李爽对语言有效性的怀疑始于疫情期间。她发现,跨文化的交流常常因为双方背景的差异而显得无力。无论是向欧洲朋友解释中国的社会现实,还是理解他们的复杂移民背景,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。这种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,真正的完全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因此,在她的作品中,她积极寻索并接纳那些有可能扰乱甚至破坏技术系统的低保真故障,以此表达对技术系统的反叛态度。
在展览的众多作品中,一系列形似屏幕却用树脂封存着各种实物的装置作品尤为引人注目。这些作品将关联了现实生活、记忆与情感的物件转化为屏幕中的故障,让瞬息的记忆、个人的欲望和私密的遗憾凝入永恒而坚实的结构。例如,《镣铐》这一作品,通过印在网布上的摄影作品与现成物品和电缆的结合,为图像和屏幕注入了非同以往的质感。
在李爽看来,家一直是一个“无域之所”。她在青少年时期就沉浸在青春期的愤怒中,觉得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归宿。而这种归属感的缺失,在疫情期间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。在日内瓦,她结识了许多来自动荡背景的移民家庭的朋友,一种关于“流离失所感”的共鸣让她有了社群与归属的体验。这种经历也让她意识到,作为独生子女,她以前并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。
在“月球的距离”展览中,李爽用艺术的方式探讨了距离、归属感以及交流困境等主题。她的作品不仅让观众在无声的情动时刻感受到难以言说的裂痕,更在技术与身体的交织中,提供了对当代社会困境的深刻反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