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的霓虹灯下,张晓站在写字楼23层的落地窗前,望着云层间若隐若现的月亮。这是他连续加班的第七个夜晚,键盘敲击声与咖啡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首疲惫的进行曲。突然,那轮熟悉的月亮挣脱云雾,像儿时奶奶瓷碗里温热的糯米团子,散发着柔和的光晕。这一刻,他仿佛听见了时光在月光里流淌的声音。
记忆倒带回二十年前的夏夜。老槐树的枝叶在月光下投出斑驳的影子,七岁的张晓蜷在竹编小板凳上,数着叶脉间的月光。奶奶的银发被镀上一层银边,她摇着蒲扇讲述嫦娥的故事:"月亮是时间的家,走得太急的时光都会在那里歇脚。"那时的月亮圆得像刚出锅的汤圆,连虫鸣都带着蜜糖的甜味。
十八岁那年,张晓背着帆布书包踏上开往省城的火车。站台上,奶奶往他手里塞了个布包,里面是晒干的栀子花和一块糯米糍。火车启动时,他看见奶奶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小点,而城市的月光被切割成玻璃幕墙上的碎片,再难拼凑出完整的圆。
工作后的第七个春天,张晓开始尝试"存放时间"。清晨跑步时,他会把沾着露珠的蒲公英别在笔记本里;夏至那天,他用手机录下蝉鸣,混着冰镇酸梅汤的气泡声存进云端;深秋的银杏大道上,他捡起最完整的落叶,夹在给奶奶的信里;冬至清晨,他特意绕道去买烤红薯,让蒸汽在眼镜片上凝成细密的水珠。
某个雪夜,张晓在阳台发现月光正轻轻抚摸着窗台上的绿萝。他忽然明白,那些被自己"存放"在各处的时光碎片,其实都静静躺在月亮的褶皱里。就像奶奶说的,不是时间走得太快,而是自己总攥着秒针奔跑,忘了给回忆留个安放的位置。
如今张晓的办公桌上摆着个琉璃盏,里面盛着晒干的栀子花、银杏叶和糯米糍的包装纸。每当加班到深夜,他就对着月亮写下三行字:今天存了什么?忘了什么?又该把什么放进月光里?这些字迹在台灯下泛着暖黄的光,像极了童年时奶奶摇着的蒲扇,轻轻拂去心头的浮尘。